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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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這個晚上, 秦岸很意外地沒有健身，洗完澡，拿著手機靠在床頭，屏幕上是和沈嘉月的聊天界面。
想聊點什麽, 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想想她熱絡地跟老板娘說他們只是好哥們兒時的樣子, 秦岸還是很生氣。
手指慢慢滑動屏幕，翻看著以前的聊天信息。
其實兩人聊的並不多, 僅僅局限於幾句毫無痛癢的招呼。
秦岸的視線再次落到那篇由他編輯的公眾號內容上。
他打開後, 手指迅速往下滑, 劃過文字內容, 停留在倆人的那張合照。
他只是站在沈嘉月的身後，手把手教給她海姆立克急救法，但是, 如果只看小圖的話, 看上去很像是沈嘉月整個人被他攏在懷裏。
肌肉線條清晰的小麥色手臂圈著兩根纖細白嫩的手臂......
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他的指尖長按圖片，點擊保存，把這張照片下載了下來。
接著，他退出微信, 點開相冊裏的圖片, 把這張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秦岸就這樣盯著手機慢慢睡著......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夢裏還有沈嘉月。
她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粉色短裙, 臉頰和衣服一樣粉嫩。
就連身上的皮膚都是......
她白藕似的手臂搭上他寬闊的肩膀, 纖細的小腿跨過他精壯的腰身，纖細和健壯, 對比鮮明, 吹彈可破的皮膚上被他帶著薄繭的雙手揉捏出一處又一處不規則的紅暈......
......
秦岸被夢魘驚醒。
醒來時發現腦門和後背已經是滿滿的冷汗，下*面冰涼一片。
昨天睡得太晚, 窗簾都忘了拉，晨光已經灑進室內。
早晨五點半。
秦岸迅速爬起來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煩膩和燥熱。
他拿著床單去衛生間準備清洗的時候，看見奶奶從房間走了出來。
“小岸，別洗了，放那一會兒我幫你洗。”
秦岸臉一紅，下意識應道，“我三兩下就洗完了，奶奶，不用你。”
真是有夠糗的，青春期的時候都沒發生過如此尷尬的場面，現在快三十了，真是丟人。
洗完床單，時間還早，反正也沒有睡意，秦岸換了套運動衣，準備出門跑步，順便給爺爺奶奶帶早餐回來。
秦岸過了亂七八糟的一夜，沈嘉月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昨晚進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又是下雨天，本來這個時間老爸老媽早就該休息的時間，客廳裏卻是燈火通明。
沈定國和許秋心兩個人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像是專門在等她。
沈嘉月換拖鞋的時候就嗅到家裏的氣氛不對，放鑰匙的動作幅度都小了很多，心裏怕怕的。
記憶裏，這種感覺好像只出現在中學時代，她有時候跟朋友出去瘋玩回來的晚了，或者成績退步的時候，家裏就是這個氛圍，味很對。
沈嘉月放好東西走進客廳，跟父母笑嘻嘻地打招呼。
“今天的雨怎麽這麽大，也沒聽說有雨啊，一點準備都沒有，都淋濕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很誇張地抖著身上幾乎已經半幹的衣服。
“爸，媽，你們怎麽還不去睡覺啊，我這都淋濕了，我去洗澡換衣服了啊。”
她自顧說了一堆話，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手指剛搭上金屬門把手，老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猶如一陣陰森的寒風。
“沈嘉月，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她還想繼續用撒嬌耍賴的手段拖延時間。
“哎呀媽，我今天累了一天，又淋了雨，衣服都粘身上了，我先洗個澡，有什麽話明天再問吧，都這麽晚了。”
本以為這招會奏效，沈嘉月擰動門把手開門。
“不行，你過來，這件事很重要。”
許秋心的聲音了已經夾雜了幾分怒氣。
聯想到上次母女兩個吵架，許秋心還犯了哮喘，她不敢再造次。
沈嘉月側身閉了閉眼，放棄剛才的想法，乖乖挪了過去。
沈嘉月只坐了個沙發邊邊，雙手疊在膝蓋上，低著頭，像是個犯錯的小學生。
“有什麽話，您問吧。”
許秋心雙手抱在胸前，臉色暗沈，鬢角的白發似乎更多了一些。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今天上午你三姨來了，她跟我說，你已經去了秦岸的家裏，見了他的爺爺奶奶和姑姑，她們都對你很滿意，還給了你紅包。”
許秋心的語調不高也不低，語速緩慢，似乎比她平時說話的語調還要柔和幾分，但沈嘉月聽在耳朵裏，真正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如坐針氈，汗流浹背。
冷汗是從後背慢慢升起的，細密密的，帶著一下刺痛，像是針紮一樣，瞬間遍布全身。
額頭上的感覺最重，碎發估計都濕了一圈。
這一晚上可真是精彩，身上的衣服濕了幹，幹了濕的。
她可算是切實感受到了小城市的局限性，看似毫無關系的兩人，其實都有一個的共同的第三人朋友。
她答應假扮秦岸女朋友的時候，怎麽就忘了三姨跟他姑姑是牌友呢？
真是失算啊失算。
既然老媽都知道了，狡辯也沒用，只會加重她的罪行，她選擇乖乖認錯。
沈嘉月起身，往老媽那邊挪了挪，又不敢離得太近，選擇了一個剛好的距離。
“媽，我跟您說實話吧，我跟秦岸確實在一起沒多久，答應他去家裏吃飯，是因為他說他爺爺身體不好，剛住了十幾天醫院，一直擔心他的婚事，怕生前看不到孫媳婦，所以才讓我去吃頓飯，見個面，這個見面不算什麽，就是普通的見面，也不代表見家長。”
沈嘉月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聲音很小，許秋心只聽了個大概。
“既然不代表見家長，那你幹嘛收人家的紅包？”
沈嘉月擡頭，第一次敢直視老媽的眼睛，“媽，我不收的話，多傷老人的心啊。”
許秋心不以為然，繼續黑著一張臉。
“既然你是不得已才收的，那紅包呢，事後有沒有還給人家小秦？”
沈嘉月：“還了，我第二天就還給他了。”
“你撒謊。”
許秋心氣得站了起來，她從沙發靠枕的縫隙裏抽出來兩個紅包，啪的一聲摔在茶幾上。
“這是我在你房間找到的，兩個紅包，一個裏面是一萬塊錢，另一個裏面是一塊錢，寓意是萬裏挑一，這就是咱們這裏新媳婦第一次上門的標準。”
“沈嘉月啊沈嘉月，你膽子也太大了，啊？你們是不是都打算偷戶口本去領證了，啊？你爸你媽還蒙在鼓裏呢，是不是啊？”
許秋心越說越激動，手掌不自覺地捂著胸口。
沈定國一看情勢不對，趕緊起身扶著老婆坐下，“別生氣啊，跟孩子好好說，你看你，總是這麽個脾氣，身體又不好，就不能收斂著點。”
沈嘉月也有暴脾氣，像一只噴火的辣椒一樣站了起來，“媽，你怎麽翻我的包啊，以前我上學的時候你就翻我的日記，現在我都快30了，你怎麽還翻我的東西啊？”
許秋心重新坐下，擡眼看著不聽話的女兒，眼裏的怒意快要迸發出來。
“我怎麽就不能看了，我是你媽，沈嘉月，如果不是那天在芳芳的訂婚宴上有人催婚，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和小秦的事嗎？你都跟他見家長了，你爸你媽連你談戀愛都不知道呢，你想氣死我們是不是？”
沈嘉月還想反駁，突然看見老爸拼命給她使眼色，上一次老媽生氣住院的事情她還心有餘悸，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強迫自己咽了回去。
再開口時，語調已經舒緩了很多。
“我跟他剛開始，還在接觸中，什麽都說明不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你們，那天不得已說了，也是怕你們二老在眾多親戚面前跟著我丟人，才說的，我是為了氣氣那幫奇葩親戚。”
許秋心費力地跟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根本不信她這套說辭。
“沈嘉月，你太天真了，他說爺爺生病了，不久於人世，想看看孫媳婦你就去見了，他要是說他爺爺臨死前想看到你們的結婚證呢？你也跟她去領嗎？”
沈嘉月看著許秋心，這一刻忽然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印象裏，老媽一直很強勢，雖然一直擔任的都是歷史老師，但也是班主任，管理學生很有一套，當然，這種習慣也延伸到了家裏。
老爸是個唯唯諾諾的性格，唯老婆馬首是瞻。
沈嘉月多少是有點叛逆的，但在老媽面前也就是個紙老虎。
她很費解，明明之前她對自己的婚事是如此的著急，又對秦岸是如此的滿意，為什麽聽到二人有了進展卻是這個態度呢？
沈嘉月蹲在老媽面前，握著她的手，語氣平和，“媽，您不是一直在催我相親結婚嗎，您又對秦岸滿意地不得了，為什麽聽見我去見他的家人，反應這麽強烈呢？”
許秋心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我是滿意小秦這個人，他人品不錯，靠得住，但是，他的父母，他的家庭，我們都還沒了解呢，你不能這樣就去見他的家長吧？見家長的重要程度幾乎等於訂婚，還沒接觸幾天就訂婚，這也太草率了。”
“你也看到了，他的父母離婚，他自己照顧爺爺奶奶，爺爺身體已經不行了，奶奶歲數也大，難道你一進門就要跟他一起伺候老人嗎？”
沈嘉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媽媽說，她覺得，老媽忽然變得特別的陌生。
然而，只遲疑了一秒，沈嘉月就明白了近日許秋心的異常。
怪不得從那次秦岸上門後，許秋心就再也不提秦岸的名字。
“媽，您到底在說什麽呢？我是跟這個男人結婚，又不是跟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結婚，他們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您這樣說是不是太現實了，我難道就因為他有年紀大的爺爺奶奶需要照顧，就否定這個人嗎？”
沈嘉月一頓輸出，說完才發現事情好像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她重新定了定神，換了一套說辭。
“我們在一起的事，本來都沒打算告訴你們，要不是在親戚面前害你們沒面子，我才不會說呢。”
許秋心冷笑一聲，“呵呵，怕我們沒面子，這種催婚的場面我這兩年跟著你經歷的還算少嗎？我早就習慣了，你不必為我做什麽？”
這可真是話趕話，母女倆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戳心窩子。
沈嘉月的情緒也是被點燃了，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再說了，媽，我跟他八字還沒一撇呢，誰說我們就一定會結婚了？說不定我們談兩天覺得不合適就分手了。”
許秋心擡頭瞪著她，“不結婚，不結婚你怎麽收場，家長都見了，紅包你也收了，後面你預備怎麽辦？分手？這種情況下分手，周圍的謠言恐怕會更難聽。”
沈嘉月覺得累極了，學校忙了一整天，學生過敏被家長責怪，好不容易解決了去吃頓飯還被大雨淋，回家後本希望能安安靜靜地休息，沒想到還要面對老媽的質問。
她覺得累極了，一句話辯解的話都不想說。
“媽，我很累，真的很累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沈嘉月用類似懇求的語氣撂下一句話，起身回了房間。
關門，落鎖。
一門之隔，她還能隱約聽見老爸老媽的爭執。
許秋心還依依不饒，要找沈嘉月對峙，沈定國一直在極力勸說。
大概十分鐘後，全世界都安靜了。
沈嘉月拿著衣服進了浴室，打開花灑，任憑涼水在身體上肆意噴灑，花灑裏的水是涼的，眼睛裏的水是溫熱的，好像只有這樣在洗澡的時候哭泣，才可以暫時騙過自己。
她不知道到底沖了多久了冷水澡，直到身體發抖得像個篩子，才哆哆嗦嗦地關了花灑的開關。
身體有沒有擦幹不知道，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她只記得自己是被凍醒的。
空調沒開，窗戶和門都關的緊緊的，棉被也全部裹上了，還是冷。
嗓子裏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疼得冒煙。
沈嘉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起床去找點水喝，奈何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起床起了半下，又重新跌回床上。
放棄了。
她摸到手機，想打電話給老爸求助一下。
點開手機屏幕，卻看到了老爸早晨五點多發來的信息。
老爸：【閨女，我帶你媽回鄉下老家住兩天，讓她換個心情，省得你們娘倆吵架，老爸一直站在你這邊，加油。】
沈嘉月舔了舔幹裂的唇，想笑卻又不敢，一張嘴，扯得嘴唇上的幹皮生疼。
老爸支持自己又怎麽樣，這家還不是老媽說了算？
好嘛，她生病了，想找個人倒水，結果爸爸媽媽全不在家，剩她孤家寡人一個了。
怎麽辦？
點外賣嗎？她連去門口拿的力氣都沒有。
沈嘉月努力吞了幾口口水，想再次嘗試一下起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秦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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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人聊的並不多, 僅僅局限於幾句毫無痛癢的招呼。
秦岸的視線再次落到那篇由他編輯的公眾號內容上。
他打開後, 手指迅速往下滑, 劃過文字內容, 停留在倆人的那張合照。
他只是站在沈嘉月的身後，手把手教給她海姆立克急救法，但是, 如果只看小圖的話, 看上去很像是沈嘉月整個人被他攏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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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還有沈嘉月。
她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粉色短裙, 臉頰和衣服一樣粉嫩。
就連身上的皮膚都是......
她白藕似的手臂搭上他寬闊的肩膀, 纖細的小腿跨過他精壯的腰身，纖細和健壯, 對比鮮明, 吹彈可破的皮膚上被他帶著薄繭的雙手揉捏出一處又一處不規則的紅暈......
......
秦岸被夢魘驚醒。
醒來時發現腦門和後背已經是滿滿的冷汗，下*面冰涼一片。
昨天睡得太晚, 窗簾都忘了拉，晨光已經灑進室內。
早晨五點半。
秦岸迅速爬起來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煩膩和燥熱。
他拿著床單去衛生間準備清洗的時候，看見奶奶從房間走了出來。
“小岸，別洗了，放那一會兒我幫你洗。”
秦岸臉一紅，下意識應道，“我三兩下就洗完了，奶奶，不用你。”
真是有夠糗的，青春期的時候都沒發生過如此尷尬的場面，現在快三十了，真是丟人。
洗完床單，時間還早，反正也沒有睡意，秦岸換了套運動衣，準備出門跑步，順便給爺爺奶奶帶早餐回來。
秦岸過了亂七八糟的一夜，沈嘉月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昨晚進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又是下雨天，本來這個時間老爸老媽早就該休息的時間，客廳裏卻是燈火通明。
沈定國和許秋心兩個人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像是專門在等她。
沈嘉月換拖鞋的時候就嗅到家裏的氣氛不對，放鑰匙的動作幅度都小了很多，心裏怕怕的。
記憶裏，這種感覺好像只出現在中學時代，她有時候跟朋友出去瘋玩回來的晚了，或者成績退步的時候，家裏就是這個氛圍，味很對。
沈嘉月放好東西走進客廳，跟父母笑嘻嘻地打招呼。
“今天的雨怎麽這麽大，也沒聽說有雨啊，一點準備都沒有，都淋濕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很誇張地抖著身上幾乎已經半幹的衣服。
“爸，媽，你們怎麽還不去睡覺啊，我這都淋濕了，我去洗澡換衣服了啊。”
她自顧說了一堆話，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手指剛搭上金屬門把手，老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猶如一陣陰森的寒風。
“沈嘉月，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她還想繼續用撒嬌耍賴的手段拖延時間。
“哎呀媽，我今天累了一天，又淋了雨，衣服都粘身上了，我先洗個澡，有什麽話明天再問吧，都這麽晚了。”
本以為這招會奏效，沈嘉月擰動門把手開門。
“不行，你過來，這件事很重要。”
許秋心的聲音了已經夾雜了幾分怒氣。
聯想到上次母女兩個吵架，許秋心還犯了哮喘，她不敢再造次。
沈嘉月側身閉了閉眼，放棄剛才的想法，乖乖挪了過去。
沈嘉月只坐了個沙發邊邊，雙手疊在膝蓋上，低著頭，像是個犯錯的小學生。
“有什麽話，您問吧。”
許秋心雙手抱在胸前，臉色暗沈，鬢角的白發似乎更多了一些。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今天上午你三姨來了，她跟我說，你已經去了秦岸的家裏，見了他的爺爺奶奶和姑姑，她們都對你很滿意，還給了你紅包。”
許秋心的語調不高也不低，語速緩慢，似乎比她平時說話的語調還要柔和幾分，但沈嘉月聽在耳朵裏，真正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如坐針氈，汗流浹背。
冷汗是從後背慢慢升起的，細密密的，帶著一下刺痛，像是針紮一樣，瞬間遍布全身。
額頭上的感覺最重，碎發估計都濕了一圈。
這一晚上可真是精彩，身上的衣服濕了幹，幹了濕的。
她可算是切實感受到了小城市的局限性，看似毫無關系的兩人，其實都有一個的共同的第三人朋友。
她答應假扮秦岸女朋友的時候，怎麽就忘了三姨跟他姑姑是牌友呢？
真是失算啊失算。
既然老媽都知道了，狡辯也沒用，只會加重她的罪行，她選擇乖乖認錯。
沈嘉月起身，往老媽那邊挪了挪，又不敢離得太近，選擇了一個剛好的距離。
“媽，我跟您說實話吧，我跟秦岸確實在一起沒多久，答應他去家裏吃飯，是因為他說他爺爺身體不好，剛住了十幾天醫院，一直擔心他的婚事，怕生前看不到孫媳婦，所以才讓我去吃頓飯，見個面，這個見面不算什麽，就是普通的見面，也不代表見家長。”
沈嘉月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聲音很小，許秋心只聽了個大概。
“既然不代表見家長，那你幹嘛收人家的紅包？”
沈嘉月擡頭，第一次敢直視老媽的眼睛，“媽，我不收的話，多傷老人的心啊。”
許秋心不以為然，繼續黑著一張臉。
“既然你是不得已才收的，那紅包呢，事後有沒有還給人家小秦？”
沈嘉月：“還了，我第二天就還給他了。”
“你撒謊。”
許秋心氣得站了起來，她從沙發靠枕的縫隙裏抽出來兩個紅包，啪的一聲摔在茶幾上。
“這是我在你房間找到的，兩個紅包，一個裏面是一萬塊錢，另一個裏面是一塊錢，寓意是萬裏挑一，這就是咱們這裏新媳婦第一次上門的標準。”
“沈嘉月啊沈嘉月，你膽子也太大了，啊？你們是不是都打算偷戶口本去領證了，啊？你爸你媽還蒙在鼓裏呢，是不是啊？”
許秋心越說越激動，手掌不自覺地捂著胸口。
沈定國一看情勢不對，趕緊起身扶著老婆坐下，“別生氣啊，跟孩子好好說，你看你，總是這麽個脾氣，身體又不好，就不能收斂著點。”
沈嘉月也有暴脾氣，像一只噴火的辣椒一樣站了起來，“媽，你怎麽翻我的包啊，以前我上學的時候你就翻我的日記，現在我都快30了，你怎麽還翻我的東西啊？”
許秋心重新坐下，擡眼看著不聽話的女兒，眼裏的怒意快要迸發出來。
“我怎麽就不能看了，我是你媽，沈嘉月，如果不是那天在芳芳的訂婚宴上有人催婚，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和小秦的事嗎？你都跟他見家長了，你爸你媽連你談戀愛都不知道呢，你想氣死我們是不是？”
沈嘉月還想反駁，突然看見老爸拼命給她使眼色，上一次老媽生氣住院的事情她還心有餘悸，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強迫自己咽了回去。
再開口時，語調已經舒緩了很多。
“我跟他剛開始，還在接觸中，什麽都說明不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你們，那天不得已說了，也是怕你們二老在眾多親戚面前跟著我丟人，才說的，我是為了氣氣那幫奇葩親戚。”
許秋心費力地跟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根本不信她這套說辭。
“沈嘉月，你太天真了，他說爺爺生病了，不久於人世，想看看孫媳婦你就去見了，他要是說他爺爺臨死前想看到你們的結婚證呢？你也跟她去領嗎？”
沈嘉月看著許秋心，這一刻忽然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印象裏，老媽一直很強勢，雖然一直擔任的都是歷史老師，但也是班主任，管理學生很有一套，當然，這種習慣也延伸到了家裏。
老爸是個唯唯諾諾的性格，唯老婆馬首是瞻。
沈嘉月多少是有點叛逆的，但在老媽面前也就是個紙老虎。
她很費解，明明之前她對自己的婚事是如此的著急，又對秦岸是如此的滿意，為什麽聽到二人有了進展卻是這個態度呢？
沈嘉月蹲在老媽面前，握著她的手，語氣平和，“媽，您不是一直在催我相親結婚嗎，您又對秦岸滿意地不得了，為什麽聽見我去見他的家人，反應這麽強烈呢？”
許秋心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我是滿意小秦這個人，他人品不錯，靠得住，但是，他的父母，他的家庭，我們都還沒了解呢，你不能這樣就去見他的家長吧？見家長的重要程度幾乎等於訂婚，還沒接觸幾天就訂婚，這也太草率了。”
“你也看到了，他的父母離婚，他自己照顧爺爺奶奶，爺爺身體已經不行了，奶奶歲數也大，難道你一進門就要跟他一起伺候老人嗎？”
沈嘉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媽媽說，她覺得，老媽忽然變得特別的陌生。
然而，只遲疑了一秒，沈嘉月就明白了近日許秋心的異常。
怪不得從那次秦岸上門後，許秋心就再也不提秦岸的名字。
“媽，您到底在說什麽呢？我是跟這個男人結婚，又不是跟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結婚，他們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您這樣說是不是太現實了，我難道就因為他有年紀大的爺爺奶奶需要照顧，就否定這個人嗎？”
沈嘉月一頓輸出，說完才發現事情好像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她重新定了定神，換了一套說辭。
“我們在一起的事，本來都沒打算告訴你們，要不是在親戚面前害你們沒面子，我才不會說呢。”
許秋心冷笑一聲，“呵呵，怕我們沒面子，這種催婚的場面我這兩年跟著你經歷的還算少嗎？我早就習慣了，你不必為我做什麽？”
這可真是話趕話，母女倆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戳心窩子。
沈嘉月的情緒也是被點燃了，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再說了，媽，我跟他八字還沒一撇呢，誰說我們就一定會結婚了？說不定我們談兩天覺得不合適就分手了。”
許秋心擡頭瞪著她，“不結婚，不結婚你怎麽收場，家長都見了，紅包你也收了，後面你預備怎麽辦？分手？這種情況下分手，周圍的謠言恐怕會更難聽。”
沈嘉月覺得累極了，學校忙了一整天，學生過敏被家長責怪，好不容易解決了去吃頓飯還被大雨淋，回家後本希望能安安靜靜地休息，沒想到還要面對老媽的質問。
她覺得累極了，一句話辯解的話都不想說。
“媽，我很累，真的很累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沈嘉月用類似懇求的語氣撂下一句話，起身回了房間。
關門，落鎖。
一門之隔，她還能隱約聽見老爸老媽的爭執。
許秋心還依依不饒，要找沈嘉月對峙，沈定國一直在極力勸說。
大概十分鐘後，全世界都安靜了。
沈嘉月拿著衣服進了浴室，打開花灑，任憑涼水在身體上肆意噴灑，花灑裏的水是涼的，眼睛裏的水是溫熱的，好像只有這樣在洗澡的時候哭泣，才可以暫時騙過自己。
她不知道到底沖了多久了冷水澡，直到身體發抖得像個篩子，才哆哆嗦嗦地關了花灑的開關。
身體有沒有擦幹不知道，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她只記得自己是被凍醒的。
空調沒開，窗戶和門都關的緊緊的，棉被也全部裹上了，還是冷。
嗓子裏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疼得冒煙。
沈嘉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起床去找點水喝，奈何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起床起了半下，又重新跌回床上。
放棄了。
她摸到手機，想打電話給老爸求助一下。
點開手機屏幕，卻看到了老爸早晨五點多發來的信息。
老爸：【閨女，我帶你媽回鄉下老家住兩天，讓她換個心情，省得你們娘倆吵架，老爸一直站在你這邊，加油。】
沈嘉月舔了舔幹裂的唇，想笑卻又不敢，一張嘴，扯得嘴唇上的幹皮生疼。
老爸支持自己又怎麽樣，這家還不是老媽說了算？
好嘛，她生病了，想找個人倒水，結果爸爸媽媽全不在家，剩她孤家寡人一個了。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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